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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紅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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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紅花

—018—

那邊,山茶端了個盤子蓮步走來,身後跟著錦杏。

果然如虞西黛之前所料,錦杏手上抱了件純白的狐裘。虞西黛見了,忍不住彎了嘴角。錦杏真得她心,如果她此番沒帶狐裘來,她之前在老嬤嬤面前說的話可就顯得自作多情了,那得多尷尬。

夕陽已經完全沒了影子,原本在天邊被染得火紅的雲霞也消失了,不知不覺間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,腿早就從之前的麻木變成如今的毫無知覺,她不得不懷疑這樣作賤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。

初春的天氣還算是冷的,太陽落下後虞西黛就覺得兩臂涼都颼颼的,現在錦杏帶來的狐裘正好應了她的需求。披上狐裘後感覺好了太多,暖和地讓她懷念起正房裏溫暖的錦被來。那邊山茶隨意將盤子放在地上,小心翼翼為她一邊盛湯一邊說:

“適才錦杏去拿瓜子時我便擅自去了柴房為夫人熬湯,微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,錦杏說夫人念著了,便起鍋端了來。時間雖然不夠足,但喝了也是能強身禦寒的。”

前世正版虞西黛是每日都會定量喝兩碗參湯,想到參湯虞西黛就想起老夫人加在參湯裏的紅花。那麽狠心的女人,只不過沒有嫁給她親生兒子,她就連孩子都不讓她生。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孩子可是女人日後所有的依靠,沒有孩子的女人,尤其是在這種大宅院裏,老了後無依無靠。就算是先家主的嫡妻,可繼承家業的孩子卻不是她所出,倘若繼承家業的那位對她無偏見有孝心還好,若是本就對她有厭棄之心,身邊一個人都沒有,她的生活之淒苦可想而知。

不過既然這是山茶端來的,就一定是安全的。山茶親自去廚房給她熬這參湯,應該是錦杏跟她說了關於紅花的事,此事之前她忘了對山茶提及,山茶應該是不知道的。她從山茶手裏接過小碗,剛放到嘴邊要喝,突然被神色不安的老嬤嬤伸手阻止。

“夫人,這湯喝不得。”她將聲音壓得極低,大概只有這一小處的四個女人聽得見。

虞西黛稍微一轉腦筋,就知道她這話的意思,心下一暖,也十分歡喜,看來這老嬤嬤是真的完全倒戈到她這邊了。她面上做出不解的神色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夫人……”老嬤嬤猶豫片刻,似是下定決心,說:“夫人有所不知,老夫人她……在這煮湯的人參裏下了紅花。”

虞西黛兩手僵硬不再動了,山茶不動神色,倒是錦杏,越來越有演員範兒了,睜大了眼睛一副驚呆了的樣子。

“可是嬤嬤,這參湯是山茶親自熬制的,從開始到起鍋間山茶都沒離開過,老夫人沒有機會派人在裏面加紅花呀?”錦杏問道。

老嬤嬤嘆了口氣,道:“夫人有所不知,那紅花並不是後來加上去的,而是被磨成了粉,灑在已經被切成片的人參上。昨日夜裏老夫人差了人去將今日要用到的人參切成片,柴房裏的人還當是別人早切好了的。而且現在這永家……除了夫人沒有人會喝參湯。”

竟然如此陰險,她還以為她能防得了,原來她還是太年輕太簡單。

她留了個心眼都差點把這紅花參湯喝下去,更不用提原來的虞西黛了。將目光投向山茶,山茶向她眨了眨眼,見她不甚了解,又點了點頭。虞西黛明白她的意思,卻仍舊“一不小心”失手將手中的碗連帶著參湯摔在地上,頓時瓷碗碎片與參湯都濺了滿地。

“灑了好,灑了好。夫人,這參湯可不能再喝了。”老嬤嬤道。

“這是自小就養成的習慣,若是突然不喝了……讓娘知道了可如何是好?”虞西黛說著,眉心緊蹙,擔憂道:“娘不會生氣吧?”

“聽表少爺說喝了紅花可是會讓女人不孕的,小姐你都快連孩子都生不出來了,怎麽還有心思去管老夫人如何想?再說,大爺若是知道了……”錦杏說。“不如告訴大爺,讓大爺幫忙去向老夫人說說?就算不喜歡小姐也不能不準她生孩子啊。”

虞西黛強忍住笑意,錦杏這丫頭裝的倒真是像,呆傻呆傻的竟然出這麽餿的主意,不知老嬤嬤現在會不會在心裏鄙視她。只是……見過了永沇對她家小姐的殘忍態度,這丫頭還喜歡永沇嗎?若是她還喜歡永沇,那她該怎麽解決處理這個問題?把她送給當永沇的第九房姨娘,還是強迫她忘記?

一段感情,若真的能說忘記就忘記,很多事情都不必這麽麻煩了。

正想著,只聽山茶也在一邊附和道:“也不知老夫人是怎麽想的,老人家不是一般都很想抱孫子麽?為何不讓夫人生孩子?表少爺的爹娘可天天盼著表少爺娶妻生子呢。”

“這怎麽能告訴大爺。大爺若是知道了也不一定會相信;就算他相信了,一邊是生他養他的娘,一邊是妻子。大爺是孝子,你想讓他怎麽做?”她嘆息,道:“我這做媳婦的沒辦法討婆婆歡心,還要讓丈夫為我和婆婆的關系操心,便是我不稱職了。”

“不然日後夫人自己私下裏準備一些人參,日後讓貼身丫鬟親自去燉,偷偷把老夫人為你準備的人參換掉。”老嬤嬤出主意道。

虞西黛聽此,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的建議,眼睛一亮,道:“我怎麽沒想到呢,還是嬤嬤想得周到些。”說著,目光掃過錦杏和山茶,問道:“錦杏山茶,你們聽清楚了嗎?”見山茶和錦杏點點頭,她又伸手覆在老嬤嬤的手上,“都說家有一老勝過一寶,嬤嬤可是我來永家後認識的最好的嬤嬤了。只是嬤嬤如今成了我的人,還告訴我紅花的事,日後服侍娘的時候可要謹慎些,若是真的被娘發現了什麽,嬤嬤也不用擔心,只要我人還在,就一定會護好嬤嬤。”

“夫人這到不必為我擔心,年紀大了,身子骨老朽了越來越不經用,但腦子可還清醒著呢。”

虞西黛聽了,微微垂首,眼珠子轉了轉,突然伸手解開披在身上的狐裘。錦杏見了,連忙向前來想要制止,被虞西黛推到一邊。

錦杏懊惱,“小姐這又是做什麽?太陽下山了,這天可涼了下來,不披狐裘可是會受寒的。”

虞西黛將披風交給她。

“杏兒可記得自小帶我長大的梅嬤嬤?梅嬤嬤無兒無女,雖是虞家仆婦,卻也是一直將我們當親生女兒一樣的疼,奈何她去得早,我都沒能來得及在她面前盡點孝道,你以前可不也一直念叨著這些缺憾?如今遇見了嬤嬤,嬤嬤與梅嬤嬤一樣疼我,這豈不是上天給我們的一個機會?即知道天寒,還不快給嬤嬤披上?”

“可——”小姐您從小就是由虞母親自養大的,哪來的什麽梅嬤嬤呀。

只說了一個字,後面的話都沒說出口。虞西黛後腦勺對著老嬤嬤,不停地向她眨眼。

“真不明白小姐你……”她說,不大情願地抱起狐裘走到老嬤嬤身後要給她披上。

老嬤嬤見了,急忙起身推脫。

“夫人的孝意老奴心領了。只是老奴只是個卑賤的仆婦,夫人能許老奴一個安逸的晚年老奴就已經是感激不盡,又怎麽能真的接受夫人的這份心?夫人的孝心,只有老夫人和虞老爺、虞老夫人享受得起,可萬萬不能折煞了老奴。”

虞西黛正要開口勸說,那邊老管家帶了個小廝走來。小廝手上捧了一疊賬簿,目光掃過穿了男裝正跪在地上的虞西黛時,不由多打量了兩眼。

在現代養成了習慣,但凡有人多看她幾眼,她都會報之以微笑,一是出於禮貌,二是一般她笑過之後對方就不太敢看她了,具體原因她推測是因為不好意思。畢竟一直盯著別人看並不是件有禮貌的事。習慣成自然,那小廝悄悄打量她被她抓了個正著,她很有禮貌地朝他點點頭,嘴角勾出不露齒的微笑。

那小廝見了她溫和婉然的微笑,就那麽一楞神,瞬時間忘了要移開視線,就那麽定定地看著她。明明長得不是傾國傾城,只能說是略微標致的臉,笑容卻令人如沐春風。莫不是那雙寶石般漆黑的眼睛過於明亮清澈,才為她的笑容增添了迷人度?

她的微笑老管家自然也看到了,餘光瞥見身旁目不轉睛盯著虞西黛出神的小廝,目光一冷,低咳了一聲。小廝聞聲回神,一瞬間臉紅了個頭,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虞西黛哪怕是一眼。虞西黛見此,垂了頭微微一笑,再擡臉時臉上已經恢覆了平靜。

老管家走到虞西黛面前,彎下腰道:“夫人,這是近些年的賬簿,全都在這裏了。”

小廝戰戰兢兢地將賬簿輕放在虞西黛面前,仍是低著頭,退到老管家身後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難道就沒有人願意調戲我嗎←_←【已脫光,揮手帕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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